抗战讲述
编者按:
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是近代以来中国人民反抗外敌入侵持续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牺牲最多的民族解放斗争,也是第一次取得完全胜利的民族解放斗争。其间,福州两度沦陷,军民奋起反抗。本期“闽江潮”从口耳相传的故事里,打捞那些在抗战中未被载入史册的缕缕“微光”……这些朴素的讲述见证着一个民族的坚韧与觉醒,与一座城市不屈的力量。
铭记历史、缅怀先烈,弘扬伟大抗战精神。
1943年6月,为避开日寇打通东南沿海通道之锋芒,国民政府先期将重要机关转移至内地山区。我父亲当时供职于福州中国银行,便带着我母亲撤向南平。经过古田县界,经不起长途颠簸,母亲在穷乡僻壤的山村早产了。早产引发血崩,母亲生命垂危,嗷嗷待哺的婴儿吃不到奶水也命在旦夕。那天,同行的乡亲寻了几里路,终于乞得一锅米汤,才保住了婴儿的生命。那个婴儿就是我。从生死线上挣扎过来的母亲,听到人们劝她放弃孩子,却含泪把我抱得更紧。
父亲因我生于风雨天,便给我取名“震”。震是上“雨”下“辰”,谓雨中诞生。后来他也每每告诫我,天大的坎都迈过了,你还有什么艰难不能跨越?
抗战胜利后,我们全家迁回福州。祖屋已被变卖,我们一家没了住处,由族长安排住进黄巷郭氏大宅的房间。一起住进大宅的,还有二十几户郭氏宗亲。入住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洗大宅的斑斑血迹。据曾任福州辛亥革命纪念馆馆长的李厚威老先生追述:日据期间,这座郭氏大宅成了日本宪兵司令部,囚禁、杀戮了大量福州居民。
历时十四年的抗战实在太惨烈,值得骄傲的是,我们整个郭氏家族,都在尽力抗日。年长我39岁的堂兄郭化若,当时在八路军总参谋部。他参与主编的《八路军军政杂志》,因所刊文章高水平的战略战术探讨,受到抗日将领的欢迎。我的叔伯郭光(原名郭则泽),以医生的身份参加八路军的医疗保障工作,解放后被授予少将军衔。
大我41岁的堂兄郭白阳,热心文化传承工作,他所著的《竹间续话》中,有这样一段记录:“曩同董执谊及林汾胎、沈祖牟二君,欲举诸家所藏孤抄罕本,印为《闽海丛书》,乃中日战事起,不果行。然而访遗缮写不少倦也,至抗战结束,董执谊先生已早归道山,然而沈祖牟亦割胃疗死于泸江,闻矣悲夫。余帐时世之非,环境之劣。乃将二十年来所孜孜之搜罗乡贤著述数百部,悉归省立图书馆。盖藏乎已不如公诸世且能善为保护弗散也。”郭白阳为保存民族文化,在抗战期间,将多年的珍贵藏书捐赠国家。
1944年冬,日军侵入贵州,大我20岁的堂兄郭可信毅然投笔从戎。他当时是搬迁到贵阳的浙江大学化工系四年级学生,与150多名同学走上了参军之路。1945年5月初,欧洲战事结束,美军大量介入中国战场,需要大量翻译。郭可信进入昆明的第八期译员训练班,毕业后被分配到步兵训练中心。不久日本投降,他重回大学。后来他出国留学,1956年响应号召回国,成为中国科学院沈阳分院院长。
郭氏家族与全国四万万同胞同仇敌忾,投入伟大的抗日战争并赢得辉煌胜利。我们永远铭记那段抗战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