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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记忆 身在“福”中看《十年建福》 逛书店 责编


田园记忆


小鱼

2023.05.12

  

  田园记忆

  

  作者介绍

  小鱼

  误打误撞结缘语言学的中文人,爱音乐爱探索的MLOG?GER。闽江边长大的“旱鸭子”,爱着榕城与她的故事。

  我上幼儿园时,爷爷还没有退休,田地主要靠奶奶一人照料。因为不放心我独自在家,奶奶做塍(种田)时总是会带上我。来回路上,我伏在奶奶的肩头,感受每一步的颠簸,听她一遍遍唱那支童谣给我听——“砻砻粟,粟砻砻,糠养猪,米养侬,冇粟养鸭母,鸭母生卵填主侬”。最初我还不大懂得童谣的意思,直至亲历耕耘与丰收才明白何为“粟”,何为“砻”。

  一年的劳作,是从出了年关开始的。差不多过完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就会开始准备培育稻苗。童谣里唱到的“粟(cuoh24)”正是指水稻这种作物或者它的籽实“。熻粟种(催芽)”就是像闷豆芽一样将稻种闷到发芽。稻种发芽之后,人们会把它们“??”到田地一隅,使其再自然生长一段时间。这时“,粟种”也就长成了我们所熟知的“秧”,继而便是将一把一把捆好的秧苗重新抛向开犁引水后的田地等待布塍(插秧)。贪玩的孩子们偶尔也滑下田凑热闹,到头来免不了挨几声训斥:“莫廮这所缠侬骹绊手会使儥?衣裳做?(le0)渍渍滥!”意思是,小孩子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好不好?衣服弄得湿漉漉的!

  插秧前,大家还会下地牵线,为的是让水稻长得更加齐整。“嚡啰嚡啰,汝许边介拔雄仂囝(对啦对啦,你那边再拉紧一些)。”插完秧,人们就迎来了难得的一小段清闲。但在多雨的春天,杂草的长势同秧苗一般迅猛,必须经常去田地薅草,才能给秧苗足够的生长空间“。塍园日日去,亲戚淡淡行”是奶奶常跟我念叨的话,意思是料理田园一日不得荒疏,亲戚间来往则不必过勤。和亲戚走动相比,田间耕耘更需日复一日地用心。即便现在家里已经不种水稻了,爷爷奶奶还是闲不住,坚持要每天到田地转转,看看果树,种点小菜。

  在福州,还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做塍无命,节气把定”,意思是种田不凭命运,关键要掌握好农时。儿时的我对这句话也深有体会。因为我们这里普遍种的是双季稻,种植节奏比较紧张,在台风季来临之前,各家都忙着“割粙”“。粟”与“粙”在福州话中实际上都是指水稻,区别在于“粙”专门指抽了穗的水稻。若是误了时候,一场大雨下来,成熟的稻谷很有可能会被泡坏。大家还把抢着收割、抢着种植的过程叫作“双抢”。印象中,“双抢”就在暑假之初,许多放假的年轻人也会下田去帮忙“割粙”。

  水稻收割回来后,有的人会把它放在粙楻或者粙马上摔一摔,有的人则会用打谷机使其脱粒,脱完粒也就到了晒谷子这一步。“汝就敆这所,臒臒喏,依妈去洋灰埕曝粟哈(你就在这里,乖乖的,奶奶去洋灰埕晒稻谷哈)。”奶奶每次去晒谷子之前,都会知会我一声。洋灰埕就是用水泥铺好的一个专门打谷子、晒谷子的地方。谷子晒好后还要把“冇粟”(颗粒不够饱满的谷子)吹拣出来,才能拿去脱壳。“砻砻粟”中的“砻”就是一种形似石磨的脱壳工具。将谷子顺着上方的孔道倒入砻中,随着砻的转动,去壳的米粒就会从侧面流出。最后将处理完毕的米粒收好,一季的劳作也接近尾声了。

  这些关于菜畦田园的记忆,滋养了我对自然的亲近感。时至今日,我依然会不时萌发出“守拙归园田”的奇想。纵然离乡多年,记忆中的塍塖却不曾远去,每当嗅到稻谷成熟的芳香,我仿佛就又回到了孩提时代,跟着奶奶哼唱起那首沿溪流淌、跨越四时的“砻砻粟”……

  

  田园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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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共140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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