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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鹅湖书院札记 民国名宦、财政专家李景铭 责编

访古探幽


访鹅湖书院札记


陈常飞

2023.06.04

  

  访鹅湖书院札记

  

  鹅湖书院一景。

  

  访鹅湖书院札记

  

  鹅湖书院。

  中国四大书院是指白鹿洞书院、岳麓书院、嵩阳书院、应天府书院。另一种说法则把石鼓书院、茅山书院也列在其中。江西鹅湖书院在某个时期也曾跻身四大书院之列。明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国子监五经博士、进士吴世良访鹅湖书院,将“鹅湖”与崇阳、岳麓、白鹿洞书院并列为天下四大书院。清人施德涵说“海内称四大书院,西江有二所,故鹅湖讲堂与白鹿洞并峙千古”。

  为书院赐字、撰联或题诗的人有许多。清初程朱理学复兴,书院文化沉寂了许久后又再度被重视,康熙大笔一挥,为鹅湖书院御书楼写下“穷理居敬”四字,鹅湖书院的学术精神再次被帝王所强调。江西省是古代书院重镇,从宋代到清代,域内书院不胜枚举,举例著名者亦可“信手拈来”,如有着书院里程碑意义的“东佳书堂”、爱国名相创办的白鹭洲书院、南昌豫章书院等。

  与鹅湖书院有关的历史名人众多,先说四人。

  “朱陆”与“辛陈”两班人马在鹅湖书院中,上演了中国哲学史上精彩绝伦的辩论大会。

  那年,朱熹应吕祖谦之邀,与陆九渊探讨“理学”与“心学”的问题,以及修习儒家学问的方法。“鹅湖之会”波澜迭起,余波延续千百年,自宋代以来,关于它的讨论似乎一直没有停过。朱熹在治学方法上,认为要“泛观博览,而后归之约”;陆九渊认为要“先发明人之本心,而后使之博览”。吕祖谦为了调和二人学术分歧,或者也为了使自己对二人学说更加明晰,于是有意召集,时在淳熙三年(1175年)。后来人们在探讨“儒学”或“学儒”,又或参照这些理论,借以倡导一种“活法”,都可以从这段历史中找到事物发端的源头。

  访鹅湖书院那天,我思索着,情不自禁写下一首小诗:“圣学崇真开道脉,燃灯案上现微辞。理心从此分殊趣,且看前贤论辩时。”他们各自展开讨论,这是对儒学的一次整理与回顾,也是对儒家学术的一次宣传与传播,也是二人对这门学说的一次深刻阐述与极致发挥。朱陆之后,淳熙十五年(1188年)冬,爱国志士,词人陈亮与好友辛弃疾来到这里,二人“鹅湖同憩,瓢泉共酌,长歌相答,极论世事”,对抗金雪耻的家国大题,驰骋良策,不但震动当时社会,至今也仍有余响。

  思想、学问、言辞、情感在鹅湖书院中交织出一段可以传久的佳话,书写了一页绚烂篇章,从而也使这所书院成为中国儒学发展史上的圣地,牵动着千百年来读书人的心。这两次讨论、交流,深化了儒学内涵,两次标志性的事件也直接推动了中国书院发展的进程。由朱熹等人实践的“讲会”交流与教学形式,后来逐渐演变为一种书院教学方法,成为中国书院文化的核心部分。历代许多书院山长、学人都不断设法营造出“讲会”的学术氛围,这也成为大家所乐道的书院故事。

  后人就故地以建书院,以祭四贤,事起于宋淳祐间,于是历史上一段不可绕过的教育史,正式由此发轫,鹅湖书院也一步步走进了学人关注的视野。

  那天,我从福州驱车前往这所书院,时已黄昏。

  书院规模宏大,气势壮观,许多文物遗迹至今尚存。我觉得书院最醒目的建筑物就是立在仪门前的牌坊。其样式充满“仪式感”,每一个构件均有考究,都有它特定的寓意。牌坊两面分别镌刻着“斯文宗主”和“继往开来”,前者是历史给鹅湖书院的定位,也强调鹅湖学人对文化的尊崇;后者寄托着书院先师对无数学者的期盼。黄昏下的书院愈显静穆。当夕阳斜照牌坊,它与全院景观形成一组鲜明的颜色对比:院落建筑呈黑褐色调,而牌坊愈发耀眼。

  书院礼门为清代遗存,旧时门外之路可通往一条古驿道,那条路连接永平镇及福建,是宋代福建崇安至临安的必经之路。以前的路早就无踪,离开铅山时,车从“书院大道”经过,我想这条路上曾经应有无数学子奔赴。

  经历近千年的风霜雪雨,书院历尽沧桑,如今古貌依然,这是一件值得庆幸之事,不得不敬佩古人为保护书院所作的努力,同时也应看到当代为传播书院历史文化的种种措施,无论是将它列为一个大型课题来推动,还是成立相关机构研究它的过去。关于鹅湖书院的历史,已经梳理了很多,成果丰硕。早在2004年,王立斌编著的《鹅湖书院》由中国戏剧出版社公开发行,这本书从不同层面、视角,简要介绍书院历史,包括书院建筑、碑刻、文物,还收录了部分书院诗词、楹联及相关人事。书中收录有关鹅湖书院研究文章、散文游记等。还有王立斌著的《鹅湖书院研究》,2019年9月由江西高校出版社出版,他的《新修鹅湖书院志》等亦是研究鹅湖书院的书籍。谢水华点校《鹅湖书院史料汇编》,书中收录清代郑之侨所编《鹅湖讲学会编》和清代王庚言、吴崇梁所辑《鹅湖书院田志》,两种古籍都是研究该书院最直接也是最珍贵的文献资料。此外还有许多论文、文章,表明了它一直备受关注。

  鹅湖书院是江西四大书院之一,在生徒招生方面,它是“江西及福建、浙江三省士子肄业之所”。与书院有关的闽籍人物雷鋐,值得一提。雷鋐生于福建宁化,“道德文笔为天下所崇”,清史稿论其人云,“和易诚笃,论学宗程朱”。乾隆年间,郑之侨为铅山知县,他对鹅湖书院教育颇为关心,当得知雷鋐为鳌峰书院山长蔡世远弟子,同时打听到他将路经铅山时,就带领同僚前往道中等候,请至书院讲学,并对其执弟子之礼。关于雷氏与书院的事迹,尚存雷鋐《鹅湖书院诗说》《游鹅湖书院次先贤韵》《鹅湖书院六经图序》等诗文。这些史料记录了这段历史,笔者整理三点如下:

  一、雷鋐讲学鹅湖书院,事在乾隆八年七月,史载“余返自江南,取道铅山,将游武夷而归”。二、他当年以朱熹、陆子寿、陆子涛之诗为中心,再次论述朱陆学术论辩始末及当世意义、价值。三、他认为要以全面眼光看待先贤学术,强调不可以一两篇诗文去总结学者的学术取向,说“且陆先生兄弟之学,固不可因鹅湖二诗定其生平”。而对于穷理格物及“心理”之辨,这一古老的儒家学术课题,雷鋐做了精辟论述,即其《鹅湖书院六经图序》中所说:“穷经将以致用,而其本则具于一心。自其辨析精切,博通之后,融而会之,万事万物之理,岂有出于一心之外哉?”强调诗中所蕴含的思辨精神。

  朱陆鹅湖书院论辩之诗是哲学史的一块丰碑,是理学与心学理论中的识别符号,此正是雷氏所说“朱陆异同,聚讼至今,始于鹅湖之诗”的意思。自诗歌问世以来,也被许多书院学子奉为经典,雷鋐此次讲学不独对鹅湖书院学术传承甚有意义,其真知灼见对清代中后期儒学也有一定影响。

(全文共258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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