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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文道”摩崖石刻初探 小溪潺潺 责编

□生活散记 


小溪潺潺


周而兴

2024.07.03

  小溪很迷人。它从村庄西边的山涧婉转而来,一路汇合涓涓细流,不卑不亢,从从容容,横穿古朴的石厝村舍流入东边的海湾。

  这个村庄是我的老家平潭国彩村,那条溪流叫作玉带溪。

  村庄依山面海,小时候,望着流水潺潺的小溪,我的心里便有疑问:为何称玉带溪呢?

  不久前,我查阅村史资料得知玉带溪的称谓由来已久。本村先贤吴寿鹤(号松汀,毕业于清光绪末福建法政学堂,履职于县教育会)曾有诗句:“此里成何代,宁无胜迹留?烟台歼寇著,玉带绕村流。”描绘的是国彩村西侧烟墩山下的低谷里,有股清泉长年向东流淌。而在村子西北侧的伯塘山涧中也有一股溪水流向村里,这两支溪流在村间的旧县道公路桥下汇合,横穿村子缓缓地流到东南边的低洼地,再与南来的上攀湖水汇融,积聚成一个波光粼粼的小湖泊,然后径直流入长江澳怀抱。从高处俯瞰,小溪像一条晶莹闪亮的玉带,逶迤穿过村庄。于是,这条水溪被村民美称为玉带溪。

  玉带溪流水渐渐抹去了国彩村沧桑与悲怆的痕迹,烟墩山上的烽火硝烟早已湮逝,历经岁月洗礼后的故乡日渐蝶变。

  早年的玉带溪很窄,最宽处不过六米,溪水潺湲,在浪涛奔涌的长江澳面前,显得娇小恬静。似乎出于安全考虑,大人们更放心让小孩到溪边玩耍。夏日里,这小溪便成了我与小伙伴的乐园。

  午后,艳阳照得村子昏昏欲睡,蝉在树上聒噪。溪边的木麻黄、苦楝树等倒映在流水中,与小溪掩映生辉。小溪堤坝上野菊花、栀子花、牵牛花、蒲公英等竞相开放,粉红橙黄、紫蓝洁白相间,清香四溢。我与小伙伴坐在被溪流打磨得锃亮光滑的石头上,赤脚伸到冰凉的溪水里。一会儿蝌蚪、小草虾游动过来,围着脚丫转来转去,让我们欣喜不已。捉回的小草虾养在空瓶子,瓶内放些水草,那些小草虾在水草间忽上忽下钻游,十分可爱。

  有时,我们跑到玉带溪的上游山涧,用小网兜伸进水草中捕捞小鱼或泥鳅,然后装入小桶中养起来,作为垂钓石斑鱼的诱饵。到了大潮汛期,我常跟着大人到长江澳海滩的礁石边钓鱼。钓回的小鱼,给当时一日三餐以地瓜为主的单调伙食增添了滋味。

  在村间公路桥附近的溪边,长着一丛茂盛的小青竹,小青竹细长坚韧,是制作鱼竿的极好材料。那丛小青竹的主人是住在溪边老屋子的一位耄耋老太,老奶奶心地善良,常常让我们砍截些小青竹做钓鱼竿。

  大热天里更多的时光,我们在小溪上追逐嬉闹,互相泼水,水花飞溅,清凉透彻,爽朗的欢笑声响彻小溪上空。当石厝上空渐渐飘起袅袅炊烟,落日依依不舍地收起洒在小溪上的余晖,小伙伴们如鸟兽散般离去。此时,大人们有来打水的,有来清洗物什、渔获的,小溪霎时热闹起来。

  彼时,离村边不远处的田野上有一块我家的地瓜田。夏季炎热,水汽蒸发,为了防止瓜苗被晒蔫,让田里土壤里保持充裕的水分滋养地瓜,大人经常从小溪里引水流到田地里灌溉。我的大哥与大姐常常轮流察看水位,以防止灌水时注水太多,便于随时切断水源。有天中午,哥姐没空,由我值班看护。我顶着烈日,蹲守在田埂上察看,不久觉得脚酸腰疼,汗流满面。心想,这细水漫流,啥时才会灌满地瓜田?此时,想起第二天约好与小伙伴去海边钓鱼,还少了做诱饵的泥鳅呢!于是,便溜到附近的溪涧里抓泥鳅去了。

  四周长满花草的溪涧里,游弋着零星的泥鳅,我兴奋不已踩进水中,但是空手抓捕活泼、圆滑的泥鳅谈何容易?不知过了多久,好歹抓到几只泥鳅。此时,山谷里传来牧归老牛“哞哞”的叫声,唤醒我天色已晚,我不由得想起地瓜田还在灌水,拔腿火速地往回跑。

  哇!糟了。由于灌水太久,水漫溢田垄,冲毁了二十多株地瓜苗。当时地瓜是我们的主粮,父母知道后很生气,狠狠地批评了我一顿。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贪玩而怠慢农务,深深感受到农村生活的艰辛。若干年后我进城求学与工作,渐渐体会到如果没有山海田园,没有大人辛勤的劳作,哪会有自己安然读书的时光?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当年溪边嬉闹的小伙伴长大后纷纷各奔西东,散落各地。暌别后相遇,大抵都年过半百。

  我到榕城工作后,整天忙碌着琐碎事务,前些年回到老家的次数甚少,偶回故乡,发现村上的炊烟稀了,村子东南边原先的小湖泊周边盖起了许多漂亮的民宿。玉带溪得到清淤,溪水变得清澈。溪边的那丛竹子的主人老奶奶早已过世,那丛竹子已被扩建溪道时铲除,枯干的枝丫放进了灶膛,渐渐没有人记得了。如果不是早年在此生活的人,怎会想到这里曾生长过一丛青竹呢?

  玉带溪缓缓东流,年年如斯。只是时光永不倒流,溪边的情景不会回到原来的模样,那些经历也不会再出现。但是,溪边那些美妙的往事,却不时地在我记忆的长河上泛起涟漪。

  

  小溪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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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共1897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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