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冷了,永定的特色名小吃“油炸子”,已在大街小巷四处飘香。食客们围着一炉红火,看着油锅中嗞嗞作响的油炸子,馋得食欲大开垂涎欲滴。
永定城不大,专做这个小吃的却不少。南门街小路巷的油炸子有猪肉馅、牛肉馅,环城路的油炸子猪肉白菜馅8元一个,东门耥耙街的滋味尚可。特别是老检察院停车场的那家,据说是祖传的手艺,他们家只卖牛肉韭菜馅的油炸子,15元一个,还要排队……有同事说,好几次都找到地头了,就想尝个鲜,结果每次炉火边都围着好多人在等候。实诚的老板总是说,还要再等一会儿。这一等,便成了心中的一个执念。
这家老字号,恰好在我母亲家门口。某天晚上,我特意约了同事,直奔老字号。
刚进巷口,我们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数人聚集,脚下隐隐有红红的柴火闪耀着温暖的光。走到近前,我的视线立刻被油锅里翻滚着的油炸子吸引,五六个表皮已经炸得金黄,眼看就要出锅了。
我迫不及待地说:“老板,给我来两个。”
老板头都没抬,左手拿着铲子,右手套着白色手套,抓着肉、菜往铲子里放,一边淡定地说:“要等一会儿了。”
旁边有人笑着说:“我们的还没出锅呢。我们是从上杭特意过来的!”果然,开口便是上杭腔调。
“还有广东人特地找到我这来吃的!”老板的话里,满满的骄傲,“祖孙三代经营的百年老字号,曾获首届永定客家美食节金奖。永定四家摊子,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大家听了,纷纷笑了起来。我注意到老板身后的墙壁上贴了张老旧的巨幅海报,正是这个老板炸油炸子的照片,还有获得永定客家美食节金奖的奖牌和宣传内容,落款时间是2009年。
再仔细看看老板,花白的头发下面,那五官确实有点熟悉。我猛然想起,这个老板外号“宗生佬”,子承父业,干这一行已经30多年了,我很小的时候就尝过他父亲的手艺。
那时的冬天很冷,我和母亲晚上去泡了温泉回来,走在寒风萧萧的大街上,看到他父亲的摊子,总会跑过去,就着熊熊的炉火温暖一下手脚,央着母亲买一个打打牙祭。母亲也总会爽快地答应,买一个母女俩分着吃。那份香甜与满足,伴着与母亲同行的回忆。
被勾起回忆的我,突然觉得和这老板莫名熟稔了起来,情不自禁东扯西问。老板也是个健谈的人,有问必答。他说小本经营,所求不多。他每天下午三点出摊,一天能做150个左右,要消耗20多斤的牛肉、20多斤韭菜,以及两大桶淀粉和黄豆粉做的面皮,有时到晚上八点就卖完了。有时也会有相熟的街坊邻居自己买了牛肉剁好带来,只为了吃那超大量的牛肉馅油炸子……
“起锅了起锅了!”正说得热闹,旁边的人已经迫不及待了。老板不慌不忙地把炸得熟透焦黄的油炸子起锅,放在锅沿先沥沥油,再用写有“凤城宗生油炸子”的纸袋一个一个装了,递给久候的客人。他们也不怕烫嘴,张口就吃,顿时,一股股浓郁的肉香、混着韭菜的香味飘散开来。简陋的巷子里,四五个男女,人手一个油炸子,不时啃一口,烫得龇牙咧嘴,脸上的表情却又无比满足。
我们被这香味馋得直咽口水,一边眼巴巴地盯着才下锅还是白色表皮的油炸子。好不容易等到我们的油炸子出锅,我张嘴就想吃。同事扯了我一把,小声地说,我们回去再吃吧。我懂了她的腼腆,刚好母亲家就在巷口,我便把同事带回母亲家小坐。
母亲看到我拿着的包装袋,心里明了。我拿了水果刀切了一半分给母亲,浓郁的香味立刻飘散开来。母亲怕吃了上火,却也抗拒不了到嘴边的美食。
炸得焦黄酥脆的面皮咬得嘎吱作响,里面的馅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牛肉嫩滑,韭菜鲜香,真是形容不出的美味,吃了一口还未及咽下,你又会迫不及待地想着再吃一口。一时间,三个人顾不上说话,一心品尝美食,舌间的每一个味蕾仿佛都在欢呼雀跃,那浓郁的香味,让人回味无穷,齿颊留香。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这个夜晚,和多年前的那个寒冷冬夜的一炉红火相重叠,温暖酥香。